从“纪实”到“真实”：上视真实（纪实）频道成长轨迹

——上海电视台纪实频道总监 应启明访谈

应启明纪录片名人工作坊 中国纪录片网 2014年03月11日 16:11 A-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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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通过这几天的调研，包括对频道的许多制片人的采访，一个较深感的感受是，真实频道在纪录片创作观念转换的过程中，在市场化进程的背后，实际上也是心存一份社会责任，对纪录片精神的一种坚守。

应：是的。我经常说，我们频道的谈话节目不要去做什么明星，你做不过娱乐节目的。所以我们不会往低俗上面去靠拢，绝对不可能。但是怎样看待高端和低端之间的关系。我举举个例子，以前我办过一个谈话栏目，现在没有了，当时在上海的口碑非常好，节目形态跟《实话实说》差不多，后来主持人和晶就是从这个栏目出去的，叫《有话大家说》。因为《实话实说》要说实话也难，达不到。但是大家说，这更偏重民主的一种氛围吧！当时栏目的宗旨我怎么定位的？人家说一言以蔽之，我说我们是一字以蔽之。一个字是什么？是“下”。有四个含义。

一，形而“下”，不搞形而上的讨论、辩论。我特别不喜欢看大学生的辩论赛，为什么？因为它是有规定的正方、反方。规定之后，选手只能往这个思路下去，虽然能锻炼思维能力，但很少有真情实感。第二，我们的言语状态“下”。作为谈话节目，说话、谈话，是要接近口语，甚至接近老百姓的语言。所以专家要请语言状态下的。专家一出来，一连串的新名词、新概念，节目没法看。不是说这个东西没意义，但不适合电视。我们说，能够找到民间的谈话英雄，就是最好的。其实民间谈话里面有很多精华，也有很多文化。第三，组织姿态“下”。国外主持人好的，如果他强势的时候，敢跟名人、高官对抗。在我们节目里，不要求你去和名人抗争，但是你也不要在采访名人的时候，只敢坐半个屁股。我说，在高贵者面前，你不要低贱；在普通百姓面前，你不要高贵。最重要的是后面这句。有很多主持人，他的聪明智慧都在嘲笑采访对象上，现在好一点。以前耍嘴皮子，拿人家的长相、名字等等来做文章，来显示自己的聪明。我说，这不是聪明。首先态度不好，态度不好就是没文化。好的主持人，聪明的主持人，你在适当的时候会自嘲，这说明你相信观众的鉴别能力。现在许多主持人慢慢学会这一点，但是我这个观点早在十年前就有了。而且有时候你是要真心地感受到，谈话现场这些观众就是你的衣食父母。父母是长你一辈的，你会用这样的口气跟人家讲话吗？跟你相仿的就是你的兄弟姐妹，我们是靠他们来养活我们的，不讲观众是上帝，但是是我们的衣食父母，靠他们来看，来支撑我们的收视率，支持我们的广告收入的。第四，话题“下”。就是说这个话题应该是百姓关心的话题，或者是他们能够参与讨论的话题。你把话题弄成“科教兴国”，那就麻烦了。不是不重要，但是我们栏目定位就不定位在这上面。你讲“三个代表”，也重要，但很难是老百姓讨论的话题。

谢：应总监，那么您对真实频道又是如何定位？在整个文广集团，乃至在社会中，它扮演什么角色？

应：从定位上来说，在文广集团里面，我们频道的口号是“传承文化，传播知识，传达真实的力量”。“传达真实的力量”是我们的节目形态，就是非虚构的。“传承文化，传播知识”是我们的内容定位。所以我们要打造的是整个SMG里面的一个“文化地标”，这是我们的追求。打造文化地标，也可以最后把它做大，成为上海媒体的文化地标。但是目前，我们是SMG的文化地标，我们已经实现阶段性目标，但是还不够，我们还要成为上海媒体的文化地标。现在最容易遭到攻击的是，说像你们SMG也在大搞娱乐节目，你们还有文化吗？我说，因为各频道的分工不一样，我们还是有这样的东西。也不可能各个频道都搞得像真实频道，那也是很单调，不现实的事情。再讲简单点，如果有人问，SMG还有文化吗？我们真实频道还可以拿出来说事儿。

那么从一个专业频道的定位上，它是以纪录片为主的非虚构节目频道。我们的目标是能够逐步成为中国纪录片的一个重要生产基地和内容提供商。

谢：但更重要的可能还有你们频道的社会角色。因为当下的媒体都是对“超级女生”这样的发展方向趋之若鹜。但你们实际上是在往一个相反的方向前行，有点逆水行舟的意味。

应：其实都是可以逆向思维的，受众的需求是多方面的，我从来不去否认超女，从来不去否认我们集团正在做的《好男儿》。而且我从这些节目里还看得出点文化来。第一，这些年轻人，只要他还在台上的时候，问谁最好，基本都讲自己最好，都很自信，现在的年轻人。第二，一旦他们被筛下来后，他们都相对比较坦然，或者说没有太多情绪，都能够比较真诚地为留在台上的人鼓掌。这个心态，或者说他们都是以一种玩一把的心态，有这个过程就行了。但是这种心态所达到的效果，是一个独特的文化现象。而不像我们这里，谁冒尖，谁出了头，很多人不服气，想办法攻击他怎么样。一个是被很多人骂为庸俗的，最没文化的节目，一个是被人捧在手上的最有文化的节目，但是两者比起来，从态度问题上，哪个有文化？所以说看东西，是用怎样的角度去看。说实话，我是不喜欢《超级女生》，但是偶尔看一下，是能看出点积极的东西。大家比较坦然地面对成功者，真诚地为成功者鼓掌，这不是很容易的。特别在同行竞争的情况下，他们竞争多激烈。我们从业者同样也存在竞争，但为什么不能心态很大肚地来看待。所以虽然他们的节目形态不值得我们学习，但是选手之间的态度，值得我们学习。

我们还是会把文化始终看作最重要的东西。如果把这个东西丢掉了，你这个频道是没有理由存在的。原来讲“高级文化的旗帜”，后来想这句话有点太……有点像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的感觉，所以“打造文化地标”好一些。地标有高有低嘛！它能给你一个想像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