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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是不是在您看来，把纪录片推向市场之后，反倒有可能把原本潜在的活力迸发出来？
应：是这样，但也不是这么简单。大家都是简单地把纪录片抛到市场上去，让纪录片自己到市场上滚打，这样做也不负责任，国内很多电视台就是这样，你自己去整吧，想办法拿经费，或者台里只能给你多少，其它你自己去整。说实话，中国纪录片市场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形成，当然根本责任是纪录片创作者自己。你不能说，因为我生产的东西都是很高端的，而观众都是很低端的，没文化，所以他们不喜欢，不是这回事。相反，你这个东西弄出来，人家都想看，然后有市场、有广告、有收视率、有广告客户的支持，那就能生存下去。
当然，这个过程也是需要社会条件的变化，也就是社会进步、经济发展、观众文化素质的提高，媒体越来越回归到它的本质。它的本质是什么，是大众传媒。大众传媒传播信息的特点、功能，是受众最需求的，而娱乐功能会逐步降低。你看世界上发达国家，电视上没有这么多娱乐节目的。这并不是我批评中国观众怎么怎么，但跟中国整体社会状态是有关系的。
可以明显看到，沿海发达城市包括北京、上海有一个明显的收视趋势，就是新闻的收视率在递增。说实话，我们新闻到底进步多少，心里都明白，但是受众的需求增加了。而整体上有个滑坡的就是电视剧和娱乐节目，在落后地区没有滑坡，但在发达地区有滑坡。这是我的一个判断。当然不是说经济发展之后，这种娱乐的需求就没有了，但是它会相对降低，而对信息的诉求会越来越高。那么，实际上纪录片和新闻是有差异的，它的时效性没有新闻这么强，但是新闻那种跟观众的密切联系性，或者关联性，纪录片是可以做得到的。或者讲，新闻的重要性，纪录片也是可以做得到的。那么就这两条来讲，以后的纪录片发展下去，它不会很没落的。这需要整个社会进步起来的，当然也不能排除我们的努力。你做不好，或者不做，当然不会有进步的。你努力去做，而且脚踏实地，契合中国实际地去做，我认为是比较合理的。
我经常说句话，做纪录片就像一个人的样子，脚踏在地上，头长在肩上。头长在肩上，就是人要有理想，要看得远一些。但是脚踏在地上，就是要脚踏实地，要符合实际，你离不开脚下站的这个环境的。那么，我的想法是，我们一步步努力去做，尽管艰难，但还是有可能走出一条路来的。再讲简单一点，像我们这种人，也就只会做做电视，只会做做纪录片，你到社会上去，什么也做不成，就老老实实地做电视吧！
谢：您太谦虚了！纪录片走向市场，的确需要一个过程，也就是这个社会环境的成熟。除此之外，还需要其它条件的配合吗？
应：环境的成熟只是一方面。其实从政府有关部门来讲，它可以来负责平台。但是不能光光靠硬的政策，首先是要把需求量做上去，然后怎样来形成对创作的一种有实效的支持，不是随便投钱就行了。没市场，平台还是没有用的。
中国纪录片创作当然也可以考虑用基金，国外很多纪录片都是靠基金支持的。更重要的，是要鼓励、支持走市场路线。其实像我们这种创作者，比较单纯会做节目，但是做营销，走市场，我们不是很有经验。比如做国际销售，它的网络怎样建成，能产出多少利润等等，因为我们原来体系内都没有这些工种的，这些都是应该去补充构建的。这是一个系统工程，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解决问题。
谢：我到上海后，比较系统地看了你们的节目。第一感觉就是真实频道是一个多元化的栏目体系。有历史题材，也有现实题材；有国内的，有国外的；有传统意义的纪录片，有再现的，也有谈话形态的。也就是说，你们试图用多元的视角、手段和形态，来折射这个复杂的社会场景。而且，栏目之间并非机械叠加，而是一个有机的、有所勾连、互动的整体。
应：对，有分工、有配合、有不同定位。频道有自己的定位，栏目也要定位。
定位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这么激烈的竞争格局，电视频道泛滥的情况之下，只能靠你的不可替代性。不可替代性就是你的特点，把特点做足，把个性做得越明显越好。但是栏目的个性是要靠节目的共性来支撑，不等于每个节目都有个性、都有风格，那也不行，人家也看不明白。这方面我们是不断地摸索和整合。最初的时候，大家都是想，栏目是个筐，什么都往里放，这样操作起来选题方向等等都比较方便，手法也可以多样化。但是手法的多样化不能在一个栏目里体现。你一种方法、一个方向的内容，只有某一部份观众喜欢，我们也只求这部份观众喜欢就可以了，你不可能包打天下。这部份观众很清晰地就是喜欢这种类型的题材，就会对这个栏目产生忠诚度。从整个频道来讲，目前相对来说是比较丰富的，但是每个栏目手法内容都要求单纯一些。
像我们这样的频道，我不支持老少皆宜的观点的。现在我们的观众群，68%的男性观众，35-55岁的男性观众为最主要的观众群。当然，25-35岁的观众群也蛮重要的，或者说女性观众如果培养好的话，也可以吸引很多家化产品的广告，像P＆G，在我们频道这里没有广告的。但我们更关注把自己的观众群锁定。
对于栏目定位、节目风格，我有几句话。第一句话，“想明白”；第二句话，“坚持做”；第三句话，“做彻底”，把你想做的特点做彻底，在应对竞争的时候，你只有把东西做得最好，你才有可能生存。而且你要考虑到我们这个频道，什么是人家学也学不会的，或者学也学不像的，这个东西就更加宝贵了。
其实我们这两年，在经营方面做得比较成功，主要还不是在产品上花功夫，在节目上花功夫，更多的是花功夫在编排上。我们在编排上做了几个策略。第一，把栏目尽可能做成日播型的。我们每天从17点开始，基本上是日播的，很少有周播的。特别不允许搞一个专题时段，然后七天七个小栏目，上面挂一顶帽子，叫“专题一条线”。这样不行。当然人家都这样编排。我们不这样，因为可能有很多危害。打个比方，我们现在这么多频道，就像我们现在有这么多报纸，在这中间我们至多只能算是个小众频道，就像个小报。这么编排的话，每个栏目最多像小报里的中缝，人家怎么会关注你，你怎么会有影响，怎么会有收视率？
第二，在日播的情况下，我们把每一条线、每一个时段都规定了内容方向，比较清晰。下午五点半是《神奇的地球》，自然地理为主。六点半是《动物星球》，主要做动物。七点钟是中国文化。七点半我们是法制。八点钟是中国历史，由《往事》和《档案》来组成。八点半是中国纪录片，当然主要是由我们自己的纪录片为主。九点钟是科技，discovery。十点钟是传奇故事。十一点钟是《鲁豫有约》，主要是人物传奇，它的人物访谈跟我们《往事》访谈是有区别的，《往事》是主要做历史的。这样就把内容划分得很清楚。
第三，做了一个整点播出的模式，我们节目都是在整点或者半点播出。这是尊重观众，跟观众约定。就像跟女朋友约会，我们不会说8：13在哪里见面，一般都是整点半点。现在整个频道都做到这一点。
第四，我们做了格式化的包装。包括上面谈的整点播出，把我们频道的形象片IV等等花很大力量做得比较精致。节目预告跟广告也是套装在一起的。正式节目结束后，第一条出来不是广告，而是先有频道的IV，然后再是广告，还有节目预告，是套装在一起的。每个时段广告不超过两分钟。
所以今天取得很好的效果，收视率应该讲不算高，尽管有进步，我们在考核时段晚上6：30到11：30，收视率从0.4增加50%到0.6。但是最有价值的是，我们广告时段的收视率没有波动，基本跟节目时段是持平的，也就是说广告时段没有人转台，这是一个很特殊的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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