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
租下一个农家院,挂上“村儿电影社”的牌子,他们成了村里第168户人家
记录,这个动词或者动作,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读。有人说是一种提醒,有人说是一种享受,也有人说只是消磨时间而已。
但对焦波而言,这意味着人生的一种表达方式。
焦波学摄影,是从给他爹娘照相开始的。1974年,他就将镜头对准自己的爹娘,什么都拍,做饭干活、赶集聊天,甚至连拌嘴都不放过。焦波说,“把亲情留影,把情感留住,这不仅仅是照片,而是生活的记录。”
老两口一直不知道儿子天天拿着个“方匣子”在干点啥,直到1998年,这上万张照片涌入了中国美术馆,爹娘的形象温情脉脉,打动了无数人。
在那场《俺爹俺娘》专题摄影展上,焦波诚心诚意地捧出了自己生命中一次重要的记录,而被记录的爹娘也因此体验到了那些定格瞬间所带来的感动。
中国老年大学协会会长张文范含着眼泪看完影展,他对两位老人说,“焦波是个大孝子啊,这不仅是你们二老的福,还是整个中华民族的福。”牛群红着眼圈对焦波的爹说:“我让天下人笑,您儿子的照片让我哭。”敬一丹看着照片,忍不住拉住焦波娘的手:“我和焦波同岁,我也叫您一声娘吧――娘!”
一位在京打工的东北小伙子,一连两天来看影展。他在焦波的传呼机上留言:“影展让我流泪。我已买好了火车票,这就回家看望父母。”最后一天撤展时,展厅里挤满了观众,大家和工作人员商量,慢点撤,慢点撤……作品之外,记录也成了焦波的习惯。和农民聊天,随手拍一张,再看到时就能回味当时的感受;和朋友聚会一定要抓拍几张,彼时的笑容恐怕再难找寻;连接受采访,他也要拉着记者拍上几张,说是为人生存档。
为了记录乡村,他依然在跋涉。即使在别人看来“功已成、名已就”,他还是不停歇,在路上。
2012年元旦,焦波接到广电总局的“命题作文”――《乡村里的中国》:通过记录一个村庄一年的变化和风情,反映农民身上的信念和遇到的挫折,“更重要的是展现他们困境中的坚持”。
此前也找过别的导演,可没有人愿意在一个村里住上整整一年。焦波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焦波选择的是山东杓峪村,位于沂蒙山老区,共有167户人家,500多人。那年立春,他带着团队在村里租下一个农家院,挂上“村儿电影社”的牌子,成了村里第168户人家。一待,就是373天。
立春时节,天气仍是寒冬模式,农家的屋里也没任何取暖设备,晚上睡觉,过了半宿腿还是凉的,盖两床被子还不够,大家又把衣服都摊在身上。焦波有个好办法,脚冷,就把一只脚放到另外一条腿下面暖着,暖和了,再换只脚。
一年多时间中,第168户农家小院里,养狗、养鸡、种菜、做饭,种种农村活儿他们一样也没落下。洗澡就在院子里拉个帘子,冬天洗澡得去县城,却又怕漏拍镜头,也不敢轻易去。
如今谈到这一年来的记录,让焦波感到骄傲的是自己的团队。团队成员平均年龄只有21岁。最小的一名摄影师刘明富,外号小北川,1996年生人,他是焦波收养的6个汶川地震孤儿中的老大。焦波挑选团队的唯一标准就是要坚持记录,不管多难、多苦,都不许离开乡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