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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煌·纪录
BQ;您怎么看待现在的纪录片?
S:按照自己的思想完成的记录,它是在一种不被干扰的前提下的真实,真实才是有价值的。独立的制作人,他不会受到经济上、宣传口令上的限制,他能凭借着直觉和他的价值标准来创作,是一种个人化的记录方式。纪录片的价值就在于它有一种独立的品质,个人所扮演记录者的角色也就有了意义。
BQ:能否理解成,纪录片最大的价值在于独立思考?
S:是的,纪录片的第一因素就是看它的独立性问题,外国和中国的葡萄都是葡萄,怎么不一样?外国的是雨水灌溉的,中国的是人工浇灌的。
BQ:我很好奇为什么您做了二十年的电视人,却一直钟情于纪录片?
S:和其他的电视种类相比纪录片是一种创作,我非常有兴趣这种个人的发挥,最开始是兴趣,但是阅历到了一定程度就不仅仅是兴趣,而是责任感。不一样的是我会做纪录片,如果我不做,我的东西就不会留下来,希望以后还是用我的方式做纪录片,体现我个人思想的东西。
BQ:现在的年轻人对纪录片的关注度似乎并不强烈,您怎么看待纪录片当下的影响力?
S:有一段时间我就是考虑到这个问题才去做栏目的。我在电视台的岗位已经是倒计时了,我的能力有限,对我来说首要的任务就是留下历史,我觉得这个事和谭嗣同的事迹一样。他是完全有条件不死的,他是故意死的,他觉得中国革命应该有流血牺牲,觉得改革应该用血擦亮中国人的眼睛,其实他死了中国人的眼睛也没被擦亮,他认为他死了以后就会有无数个谭嗣同站起来,其实没有,很长时间没有,人们都在观望,但你要坚信你的理想当中可能会有人和你有共鸣,会有人在乎你的举动。
辉煌·责任
BQ:《实话实说》是您1996年三月份办起来的,您最初的想法是什么?
S:也是理想支配下的产物,那个年代的人们要比现在充实向上,积极浪漫,我当时产生了一个浪漫的想法,让老百姓发表不同的看法,这就是民主化的一种推动。我特别欣赏国外的脱口秀栏目,特别请了一个台湾的同行,在1995年的时候就在《东方时空》做了一个《实话实说》的雏形,正式推出是在3月16日,之前就是《东方时空》的特别节目,讲述一个武汉骑自行车的人路过东湖听见有人喊救命,他就跳下去了,结果那水很浅,是一个孩子的恶作剧,可他的颈椎折断了,成了高位截瘫,等那孩子长大了上了大学,实在是受不了这十几年来道德上的谴责,还是带着他的父亲去找那个人,讲清原因要给予赔偿。
BQ:现在的地方电视台节目都是比较雷同,您怎么看?
S:这是通病,美国的三大广播网,也是差不多的,节目好坏还是要看主持人的素质。
BQ:您觉得电视业未来的突破口在哪儿?
S:在中国来看发展的空间还是很大的,但是就世界来看,电视也在走下坡路,像当年电视挑战露天电影广播,现在电视被网络挑战。
BQ:广播占据着很小的市场,电视产业竞争很激烈,连《新闻联播》都试图改版了。
S:那个挺难改的,改革的突破口就是它的语言习惯问题,电视台长期以来形成的一种惯性,没有人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去说话,说的都是套话。
BQ:您觉得中国电视业会向哪个方向发展,有人说离政治性越来越远了?
S:多媒体时代老百姓的渠道多了,表达的空间也变化了,如果电视不能适应这种潮流,一定会被淘汰的,传播技术的改变导致传播理念的改变,这是正常的。
BQ:您怎么看待年轻人和你们老一辈纪录人的差异性?
S:他们一般是出于兴趣,而我们是职业的探索,我把那当成了一种理想,而他们则是本能觉得是这样的,他们的本能不像我们不仅在挣扎,还要承受内心的折磨,他们是觉得这个事情很有趣,像玩摇滚一样。我以前采访崔健,我问他怎么想到玩摇滚,他说就是舒服,所以这是一种本能,我们和这些年轻人不一样,我们是在探索,背着包袱,有责任心在里面,因为我是学习这个专业的,就是想在专业上有所建树,有责任弄清真相,他们的时代和我不一样,我们那个时候的纪录片很少有人看。
BQ:您算是见证过我们国家变迁的一代人,从普通的老百姓的角度而言,历经这种国家的变迁是种怎样的感受?
S:我的家史挺难写的,我父亲参军,但是我家是地主,没给人当过长工,也不是贫农。因为出身问题我不能当济南市的“革委会”的委员。
BQ:这个有很大的影响吗?
S:本来没有影响,但是使我不得不付出很多。我们那个时候的学校是山东最好的学校,我是学校的学习标兵,之后每天早上起来,天还没亮就去扫地、生炉子,特别的积极进步,乐于助人。
文/本刊记者 顾雪 摄影/本刊记者 解飞部分图片/CFP
(本刊实习记者陈亚莉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