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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拍《回家》

——一次拍摄经历

郝跃骏纪录片名人工作坊 CNTV纪实台 2012年10月08日 16:28 A-A+ 二维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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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

 

  在东莞的一个临时车站广场,挤满了到广州乘火车的民工。高音喇叭里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不许卖猪仔,不许甩包,不许……”。摄影机一到,便不时有人前来盘问并试图阻拦拍摄;凡是到广州的车,一见这玩意儿就马上掉头,客气点的则说这车不到广州。几经周折我们还是与三姐妹混上了一辆写着“东莞直达广州”的“民工中巴”。

  中巴拉了满满一车人,除了司机,车上还有六只眼睛在不停地左顾右盼,不时说着些什么,一副紧张的样子,看来车主们好象是在躲避警察。他们一路上绕来绕去,可最后还是在一个弯道过后被警察堵了下来。半小时后,几个人骂骂咧冽上了车,说是被罚款××元。我算了一下,他们此行可能要白干了,几个人没说一句话,有点可怜的样子。我甚至有点同情,这些人挣点钱也真不容易。中巴车又上路了,可仍在不停地往车上塞人。

  快到新塘时,中巴又停下了。“全部到下面换车!否则又要被罚款,快!快!”车主冲着乘客叫道。一念之下,我甚至没来得及想什么,便跟着三姐妹下了车。在车主的引导下,我登上了前面的另一辆中巴,当时只想找一个便于拍摄的位置,可身体还未坐稳,车子便启动了。我习惯地举起了摄像机——

  矣?怎么三姐妹只有大姐风英一人在车上?另外两个呢?

  我一着急便停下了手中的摄像机,对着司机大叫:“你干什么!我人还没上完,你给我马上停车!”“你不用急啦,你的人就在前面那部车里喽,我们紧跟着就行啦,不会丢的,已经给说好的啦,她们会在停车处等你们的啦”。

  眼下的一切是在不到一分钟内发生的。不要说三姐妹,就连我这个到过十个国家,见过大小世面,更有着许多冒险经历的人也没反应过来。此时,我才知道什么叫“卖猪仔”∶这辆车把乘客买给另一辆车,再由另一辆车负责拉进广州城。“卖猪仔”所得到的是“买猪仔”价格的三倍。

  因为不想干预她们,所以我们也就没有任何事先约定的地点。三姐妹第一次离家,也是第一次回家。广州站人海茫茫,人员复杂,她们人生地不熟,完全有可能走失踪或被拐买……,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不仅几天来的拍摄将白费,我也无法向以她们为荣的城市、企业和两千公里外的父母交待,后果不堪设想。更让人哭笑皆非的是,好不容易找到的跟踪对象,才刚开始跟踪,人却不见了,被你“跟”丢了,这不滑天下之大稽?

  我越想越着急,越想越觉得问题的严重,于是,再也无心拿起那不到二十公斤的550数字摄像机。离广州越近,车走的越慢,最后完全被堵死在离车站不到五公里的高架桥上。从东莞到广州不过一百公里,可我们已花了整整六小时。

  好不容易磨到了停车点,我急忙冲下车,可哪里有什么人在等我们。这里距广州站还有不到两公里,人流顺着道路两侧向车站涌去。远处密密麻麻的人头,黑压压一片,只要加入进去,便再也分不清谁是谁。此时,我恨不得把“卖猪仔”的人撕了,可这又有何用?

  停车站旁有个小买部,里面的人可能是这里唯一不会走开的人。我急忙上前打探,小老板想了半天,“半个钟头前,好象有两个打工妹问我电视台在哪里。”天啊,这里有广东省台、市台、有线台,不下十家电视台……,我没敢往下多想,安顿好剩下的这一个,便往车站方向奔去。

    路上,遇到一辆巡警摩托车,我拦了下来,说明身份和情况后,两个巡警挺支持,顺势堵下了一辆违章摩托叫我骑上。于是,巡警在前开道,我骑着那辆“违章车”尾后,径直朝附近的广州电视台驶去……

  一个小时后,没找到任何线索。巡警说他们还有任务,建议我们还是到车站去找。道谢后,万般无赖的我只有带着大姐风英和我们的行装,向挤满了民工的车站走去。录音师则还想到另外一个客车站去碰碰运气。

  冬日的广州,空气中竟没有一丝凉意,让人透不过气。平时,每天可以连续十六小时挥舞摄像机,不知拖垮了多少乡村干部的我,此刻只感到手中的家伙越来越沉重,大汗顺着额头直往眼睛里灌。

  此时,广州站已人满为患,并开始向铁道部告急。这天的客流量已经突破八万。铁道部紧急派来“督战”的刘总与羊城铁路公司的领导还在紧张地抽调车辆,“春运指挥部”的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忙成一团。我不便打扰,便找到了党办的老吴。老吴已为我们定好了明天的车票,听说丢了人,自然也很着急。不一会儿,车站广播员播出了新的寻人启示。

  当坐下来擦汗喘息时,我才发现我们还没吃午饭……。

  又过了半点钟,我无法再坐等,便来到广场。这里不算手提话筒,至少还有四组高音喇叭在同时播放着不同的信息,每组喇叭只能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才能听到。而最叫人心烦的是那个不停播放着“住宿广告”的喇叭,它的声音最大、最尖,也最刺耳;天上不时低空掠过的大型飞机,几分钟一次便可淹没广场的其它噪音。

  难怪在钟楼下等候的老张,竟没有听到一句寻人启示。看来不行,我三步并作两步,挤出人群向车站办公室奔去,看车站方面是否能协调或想一个更可行的寻人方案。就在这时,有人来告诉吴主任,说到重庆的142次已证实无法解决充电问题,又一个难题,可比起找人来,这已不算什么了。

  焦急中我顺手想摸颗香烟压一下内心日益聚增的不安。

  “唉呀,我的腰包,腰包不见了”!我襟不住大叫起来。腰包里有我的所有身份证件,采访介绍信,明天的车票,以及此行的所有发票和部分盘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后果似乎比丢人更可怕。这下可彻底完了,人海茫茫,我到哪里去找?即便有人拾到,他本人也愿意学雷锋,恐怕也不会有功夫寻找失主或交有关部门。什么叫“雪上加霜”?什么叫“祸不单行”,没有比2月1日更倒霉的日子了。

  我找遍了刚才去过的所有地方,没有人见到过什么“装得鼓鼓囊囊的腰包”。此时,钟楼上的时针已指向五点三十分,再过一个小时,天一黑……我不敢再往下想。

  几个来回,我早已成个“汗人”,汗水顺着已没剩几根头发的小头直往下流,我不知道也还没见过纪录片人物的“气急交加”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可我似乎明白,拍“纪录片”需要功力,恐怕也需要一点运气。

  几乎绝望中的我,最后来到了车站大厅的安检处。一个带背章的中年安检员听着我焦急的讲述,呆呆地看了我半天,没等我说完便起身道:“唉呀,你跟我来好啦!”

  这以后的事,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是真的了,然而,事实的确如此,——我在人海中丢掉的那颗“针”不知又被什么人捞了起来——我领回了那个丢失了的腰包。在车站的一间办公室里,我不知道怎样感谢,感谢谁才好,反正眼前有一大群着深兰制服带大盖帽的车站客运员。

  车站的大喇叭不时又响起了寻找打工妹的启示,尽管我知道这可能只是一种安慰,但我有一种感觉,死物能找回,何况活人。于是,我们兵分三路,吴主任在钟楼下守候,我们散开四处寻找。

  车站四周坐满了人,几乎无法插脚;我爬上一个临时建起的广播站,这是广场前的一个制高点,可居高临下见到的只是些涌涌动动的后脑;通道象罐头瓶一样,塞满了流动着的大包小包和贴满了美人像片的木箱。

  于是我只有随着人流茫然挤去。人流推着我由西向东,又由东向西……。

  忽然间,我只感觉到眼睛左测有块红色一闪,上面似有个熟悉的符号划过。我急忙转头,只见人头之上有一块红色的牌子在游动;再仔细一看,上面用毛笔清清楚楚写着硕大的三个字“郝跃骏”。一阵激动,我拔开人群向那红牌冲去,真是些聪明的小东西!几乎是在同时,陈风英的小妹陈秋芬也看见了我。

  我不知道如果是纪录片是否可以在此时用慢动作?然而,我只是差了一点点,便把她们拥抱了起来∶“你们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往手机上打电话?”

  ……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但只是拍摄《回家》的一个前奏。在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之后,却突然又如此戏剧性地以“大团圆”划了个句号。一切来得都是那样的毫无准备。

  以后的几天,每当拍摄空余的时候,我便会想到这段已经过去,但很可能永远难以再现,想起来就让人揪心的经历;如果事发当时就有个局外人,把我们与被拍摄者这段不同寻常的可笑故事纪录下来的话,那一定是一部比《回家》更好看、更具戏剧性的好纪录片。

  事后,许多朋友问我当时为什么没开机?我无言以对,一部好纪录片产生的过程绝对是一次情感投入的过程,可同时也许是一次不断摆脱情感的过程。因为我难以做到,所以我也就难以成功。

  第二天,三姐妹随着回家过年的人流,终于挤上了从广州到重庆的列车。那上车场面给人的震撼,除了摄影机,我永远也无法描述。同车的一个打工妹都对我说,今天回家的条件比起五年前已好得太多、太多。那么,十年,二十年,甚至一百年后呢?

  不管怎样,只要中国人还过大年,出门在外的人就一定还要回家;对他们和对于我这个亲历者来说,没有什么情感能比回家更挚酌和感人的了;恐怕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他们每年一次的回家过年——我深信。

  大年三十的下午,当三姐妹在故乡小路的山坡上,见到远处母亲和家人的身影,声音哽咽地叫出一声“妈——妈”的时候,我的眼睛湿润了,眼前一片模糊,只有几个红点在绿色的田野中奔跑、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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