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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启程去扎溪卡前,曾向甘孜州电视台的一位藏族同行了解当地情况,他说自己几乎跑遍了甘孜州所有地方,惟独没去过扎溪卡。那里条件非常艰苦,恐怕我们摄制组坚持不了多久。
汽车驶进扎溪卡高原,远远看到孤零零的一座帐篷,一个瘦弱的身影缓缓走到路边,拿起一包东西,又缓缓地走向帐篷。
拉姆说那是一个援藏医生,几天前下乡时发现一户牧民染鼠疫身亡。医生正处于隔离期,每天有人把食物放到路边,离开后他再出来取走。孤独的医生,静静等候着生与死的裁判。
这个医生,身不由己地被裹挟进扎溪卡高原的命运。
扎溪卡高原一棵树也没有。齐腰的灌木丛对他们来说,已是森林。藏民不杀生,鼠兔铺天盖地似乎成了这片草原的主人,鼠穴遍布的草场早已不适合放牧。
八万扎溪卡人主要依靠政府的最低保障金生存,春天的虫草,是他们改善生活的惟一机会,而虫草越来越难以找到。
栖息在生死边缘的人,没有信仰是不可想象的。
牧民可以为修补寺院,终止了挖虫草的黄金季节;活佛的一句话或一点暗示,都可以改变他们的命运。因为深信佛祖与他们同在,所以扎溪卡人的眼中,没有凄风苦雨,但有黄花翠竹,明月长空。
鲁莽闯入的陌生人,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
副导演蒋浩,是成都电视台资深的纪录片导演,当我把选题范围大致缩小到川藏线的时候,需要一位熟悉当地情况的帮手,纪录片界的前辈,也是本片的创作指导梁碧波老师把他的得意门生推荐给我。
成都的前期调研基本上是靠蒋浩完成的,他还在2011年底大雪封山前冒险前往另一个藏区——阿须草原,找到了一个比较完整的故事。只不过我们再三比较后,选择了扎溪卡,而忍痛舍弃了阿须。
随拉姆姐妹深入到原始状态的扎加部落,寻访患者的路程,车辆无法通行,只能骑马。摄制组成员每人身上还要挂满摄影器材,山路崎岖,既要赶路又要照顾摄影器材,很难保持平衡。蒋浩两次从马上重重摔下,满是石块的路面,怀抱设备,只能任后背着地,身上的伤势直到两个月后拍摄结束,都未见痊愈。
摄影指导王忠仁,是我合作十几年的好兄弟。本来身体状态不是很好,但在我的蛊惑下还是出马了。扎溪卡高原缺水缺电,驻地没有热水,平素干净的忠仁,只能洗冷水澡,那是出门必须穿上羽绒服的时节。
就在拉姆姐妹准备召集大家出发前往成都就医时,老天似乎故意让这旅程多一份磨难。大雨连降数日,本来就极闭塞的扎溪卡,仅有的通往外界的道路也被大雨冲毁了,河床加宽,无路无桥,连去主人公仁增多吉家拍摄也不可能。
忠仁不想浪费时间,他在河边拍空镜。镜头里看到对岸两个喇嘛推着摩托车,准备趟水过河,河水湍急,一下子冲倒了摩托车,喇嘛不舍得,紧紧抓住摩托车,眼看两个人就被激流卷走,命在旦夕。
忠仁在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时,一下子冲进河流。此时岸边还有几个当地藏民,试图帮忙,但脚一入水,就本能地跳了出来,河水太急太寒!
忠仁冲到喇嘛身边,帮助喇嘛抓住摩托车,稳住阵脚的喇嘛看到有人帮忙,或许心里放松下来,竟然都撒开手,只剩忠仁一人在激流中和摩托车角力。
等忠仁拼劲全力拖着沉重的摩托车挣扎到岸上的时候,两个喇嘛微笑着骑上摩托车远去了。对他们来说,或许今天这一幕不过是某个世代的因果轮回而已,不值得特别在意。
但忠仁却就此染上肺病,至今依然调养之中。
对我们摄制组来说,这次拍摄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磨难重重,但让我几近崩溃的,还是后来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