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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全国文明城市,成都人待人接物礼貌有加,就说称呼吧,逢人便叫老师,擦鞋的叫鞋师,蹬三轮的叫三师……成都台的同事们一律称呼梁大腿为“波师”,这倒不是因为他长了一个大胸,而是他的名字梁碧波三个字里有一个波涛汹涌的波字。
梁碧波同志是成都传媒集团专家工作室的专家,据说这个工作室都是成都台德很高望很重的老同志。就像梁碧波,高级职称,很多年前就吃上了锅贴(国务院特殊津贴),而且,现在是职业国际电视节评委,三天两头领着太太张阿姨,今天多哈,明天莱比锡,后天萨格勒布……热心地给全世界纪录片工作者们评奖。像这样的专家,哪个部主任敢来领导呢?成都人脑子灵光,于是成立了专家工作室,相当于把他们裱起来供着,成都话称这种超级大腕叫大腿,台里聚餐,他们也只能单独坐一桌,你想,众腿林立,谁愿意呆在两条大腿中间呢,不成了那什么了?专家工作室的大领导叫马哥,小领导叫牛哥,他们每天牛卡扯到马卡,过得神仙一般自在。
这次地震,把波师大腿深处的创作欲望激发了出来,闲不住了。五月十四号,他就张罗了一堆弟兄在各处拍摄,积攒了一批宝贵的影像素材,我们栏目入川以后,波师又成了我们这部叫《生者》的系列片的特约总导演,一个多月忙得沟子都是劲,给我们编导提供了很多有效的帮助和创作上的指导。
我是这样向导演们介绍波师的……梁老师是五个一奖章获得者,是像时传祥一样伟大的全国劳动模范,同时,他在纪录片创作上,尤其是理论上的造诣是独树一帜的,被誉为是中国的格里尔逊,四川的斯皮尔伯格,成都的科波拉,大石西路的张艺谋……波师一点都没有辜负我对他的夸奖,不管是电话里,还是去拍摄现场,他的理论普通话都是一级甲等,一套一套的。
有一天,我去了一个女导演的摄制组看素材--在此之前,大腿前来指导过工作--看到已经拍摄的画面,我满意地表扬了几句。导演羞涩地说:“还不是波师指导的好?他让我特别注重叙事逻辑,所以我的镜头更多地关注了个体生命的细节……”女导演特地提到了波师举的例子,不断说到的一个外国导演的名字,叫“茄子萝卜斯基”,听着茄子、萝卜地不断重复,让我这个很喜欢地三鲜的吃货印象深刻到好奇的程度。当然,后来根据她的描述,我分析出来波师其实想说的是……基耶斯洛夫斯基,那个拍过红白蓝的波兰老头。
一个多月的时间,波师就这样以他80G的理论硬盘储存对我们的编导进行孜孜不倦的哼哼教导。我发现波师对北京过去的导演都以表扬和鼓励为主,基本上都是好话,这和我的工作方式是正好相反的,也充分体现了梁大腿的生存智慧。甚至对我,他也经常说一些我听着都汗毛排队的恭维话。有一天,我特别认真地跟他说,你不说这些假话会死吗?没想到,波师话接得非常快:“你看,你来我们灾区,吃得也不好,住得也差,我再不拿好话招待招待你,心里过意不去啊。”
不过,梁碧波对他手下的兄弟们确是另外一番面孔,说片子掰得开揉得碎,而且说得特别形象,丝毫看不到任何系统理论修养,别说80G,就连128K都不到。比如有天,给他们的一个导演调编辑结构,原先的粗编比较琐碎,波师要求编导整合段落,他先指着我说,“陈老师跟我讲过(我咋不记得呢),一个三十分钟的的纪录片一般就四到六个段落,不能多。”接着,就声色俱厉地告诉编导,“第一个段落要惊艳,相当于突然把衣服脱了,第二、三个段落就相当于上床办事,接下来要有高潮……最关键的是,演职员表之前,一定要射!”妈呀,你们谁见过把片子结构拆解成如此通俗易懂的老师吗?实用得都有些急功近利了吧?
当然,我知道波师这样说其实是有学术渊源的。他的师傅王海兵--比他还粗的大腿,被尊称为大腿根部--当年就是这样教诲他的。“徒弟娃啊,一个片子就像一个女人,要知道,开头就是她的脸面。”波师当年一边揩鼻涕一边听师傅讲解,“你往往看到女人的脸长得好,才会有进一步探讨她胸部的愿望,再往下……”波师从前是学农学,研究男女水稻杂交的,王师傅因人施教的方法论看来被他完完全全地承袭了下来。
我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进步慢,完全是因为在成长的道路上没有这样的名师指点啊!今天见到摄制组的兄弟们,一个个特自信,这显然和昨晚上波师又跟他们吹了一通宵有关,不外乎是赞美他们节目做得如何有品质,值得到XXXX电影节参赛之类……看看,就是内外有别,一点儿都不想帮助我们的编导成长。个人觉得,在做节目的时候,打一些粗俗的比方,肯定比一大堆好话外加茄子萝卜之类的理论灌输要实用得多。
不过有真想参赛的,不妨给波师发个mail,地址:biboliang@gmail.com,他早就攒了一屋子的溢美之词在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