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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春天来了。
农谚说,“三六九,往外走”。吃完正月十五的元宵,大批的被称作“务工人员”的农民总是背着大包小包塞满了一辆又一辆的火车。当然,他们中间也有更高级的“民工”。梁碧波就是其中的一员。
正月十六那天,梁碧波吻别了比他个头还高的老婆之后,挥泪踏上了去北京的飞机。刚出机场,一阵乍暖还寒的小风吹来,梁碧波打了个尿颤,咕哝着说:“老子从祖国的肾脏来到祖国的心脏,这心脏咋楞格冷嘞?!”
每年的这个时候,像梁大腿这样的电视民工就自然地来到了北京,寻找“活路”。我们这里赋予他们一个崇高的名字 —— 纪录片候鸟。梁老师这次来就是参加《探索•发现》的《中国邻邦大扫描》,负责扫描巴基斯坦、阿富汗。
四川话里的成功人士不叫“大腕”而叫“大腿”。梁碧波在成都就被习惯地喊作“梁大腿”。获得此称号的原因是他拍摄了一大堆的在业内很有影响的纪录片,像《马班邮路》、《婚事》、《一个冬天》、《二娘》、《三节草》……还没等他拍到四XXX的时候,就算不说著作等身,也是磁带等身了。并有“梁碧波纪录片作品选”面市,这在全国都是十分罕见的。自从他获得了大师的地位之后,确切地说,当他以碧波•梁的名字(Bibo Liang,四川话发音为屁婆娘)成为上海国际电视节的终评评委之后,梁大腿就有如华山之巅的令狐冲,拔剑四顾心茫然,孤独啊!下一步应该怎么走呢?
其实这是武林高手通常都要遇到的问题。
所以最近到北京,屁婆娘见到带他走上纪录片道路的康健宁、高峰、魏斌之流,都要执手相看泪眼,呈憨而不厚状地撒娇,询问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走。然后便唱起了那首著名的叙利亚民歌:“你把我引到了井底下,割断了绳索就走了,你呀你呀你呀——”整得那几位好几天愧疚难当。
其实,n多年前,当屁婆娘还叫梁碧波的时候,他是我们公认的有为青年,也是成都市十大杰出青年之一。尤其是上个世纪末,组织上派他去美国学习传媒的时候,梁碧波同学真是“沟子(四川话意为屁股)上头都是劲”。梁同学很快和美国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回来的时候,我给他接了风,记得他流着两管鼻血,和我比划,如何把纪录片做大,如何把成都电视台弄到纳斯达克菜市场去摆摊。说得我都心旌飘摇。但是中国纪录片残酷的现实很快摧毁了梁老师的幻想。回到成都以后,一个接一个制作首长工程。以至于朋友们都说,再呆下去,你就该拍婚礼录像了。
梁碧波曾经把他的苦恼说给他的师傅王海兵听,海兵师傅是拿四川纪录片牛耳朵的“大腿根部”,比屁婆娘粗,显然造诣更深。王老师听完徒弟的苦恼,和蔼地劝慰他:“我看,这责任在男方。你狗儿再愣个想,老子铲你狗日两耳屎!”意思是要打他的耳光。师傅说:要想没有烦恼,主要的方法是把自己喝麻(灌醉),要学会喝酒。奈何梁碧波的江湖名号叫“梁一舔”,也就是英语里面说的blow job那种,唉,喝麻也难哦。
以屁婆娘的成就,很多人羡慕还来不及呢,但他自己却一天比一天痛苦。我总结了一下,痛苦的原因主要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前面说过的高处不胜寒的学术境界,另一个,是梁老师太爱思考了。每天总在想一些诸如中国的纪录片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纪录片真实性的原则及界线到底在哪里等等等等,而且如你所知,梁老师的普通话太差,但他的英语特别的好。他可以把shit,fuck,make,bitch,come on,so lonely之类不重样地说上半个小时,所以他就养成了用英语思考的习惯,同样的问题,我们想一次,他就要用中英文想两遍,天长日久,只见他眉毛始终锁成W.C状,以至于他经常向我们怀念起他在农科所做科研的美好时光。
十多年前的梁碧波曾经是一位光荣的杂交水稻科研工作者。那时候,梁同学卷着裤腿,站在四川盆地的日头下,每天面对着水稻的生殖器,看着他们相互地M.L.,快乐得像一只蜜蜂。俱往矣啊!那时候,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做四川的袁隆平。他说如若不是误入歧途走上纪录片道路的话,现在估计屁婆娘8号9号优良品种都已经出来了,应该比现在有成就感吧?现在他娃娃还没来得及要就要去阿富汗那战火纷飞的地方了,让我们一起祈祷他早日平安归来吧,更祝他早日找到生活的答案,那也许是中国纪录片的幸事。
心事浩茫连广宇的碧波•梁带着很多困惑与苦恼来到北京,已经两个礼拜了,我就没见过他的笑容,即将踏上的拍摄征程,在我看来,这的的确确有些自我放逐的味道。唉,艺术家总是这样的。不过,前天总算有所改观,那天梁碧波以他纯熟的英语口活儿,终于联系到一位驻卡布尔美国空军女上尉。“女上尉,呵呵,女上尉,呵呵……”屁婆娘无限神往咽着口水,看来,他对女上尉还是蛮有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