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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德国华裔学志社弥维礼神父
我的微信朋友圈里,和《纽带》相关的外国人有两个。
第一个是我们在意大利的司机。他是都灵人,当时为了我们这单生意,特地坐了六个小时的火车到罗马。他的意大利文名叫Francesco Davico,但他给自己起了一个发音完全不同、意思也毫无关联的中文名:怀暖莫。按他的理解,含义是:心怀温暖与冷漠。
为了不被矫情死,我们都叫他“莫莫”,和时下交友神器谐音。
一次,我们在罗马国家档案馆拍摄罗明坚的地图原稿,花了大约30分钟结束拍摄,出来的时候,莫莫已经和两个中国女游客加上了微信,聊得火热。于是,我们得出结论,莫莫就是个交友神器。
摄影潘老师说,莫莫就是一个可爱的“小人”。一口流利的京腔,不会成语,却把中文的粗口学得很齐全,没有正经工作,整天就寻思着把家乡的各种东西卖给中国:家具、红酒、兔子皮。说起来,他对我们拍摄的内容还真没什么兴趣,但他是真的喜欢中国姑娘。
拍摄第四天,我们驱车前往距离罗马一百多公里的小镇,拍摄一个家庭陶瓷作坊。把我们送到后,他就消失了,等回来的时候,身边不出意外多了一个中国美女。她是莫莫在南京的时候认识的,现在正在佩鲁贾读研究生。佩鲁贾离我们所在的小镇不远,看起来,莫莫早就计划好了。
那天晚上,莫莫把她送回了佩鲁贾。但奇怪的是,两天以后,这个美女竟然出现在了罗马。想必,莫莫是说了什么动人的话将她“骗”来了,那之后,我们就开始偷偷讨论,大致的内容就是他如何如何勾搭妹子,因为既有印象,甚至都会为妹子被这个“花花公子”欺骗而感到惋惜。
临走前一天,我们吃了一顿大餐,意大利人上菜慢,我们吃到很晚。越晚我就越担心,因为,我和莫莫一个房间,也许一会儿我会比较尴尬。但最后,事实证明都是我们心术不正:在接近凌晨的时候,莫莫把我们单独叫出来,说坚持要开三个小时的车把美女送回佩鲁贾,油费自付;还有刚才的餐费,女生的那份他出,算是他请的。
后来才知道,这个美女是莫莫的前女友。因为异国的关系,他们最终没有在一起,得知她来意大利学习,莫莫始终没有勇气见她。当看到我们的行程上有离佩鲁贾接近的城市,他毫不犹豫地接了活,因为这样也许就有机会见哪怕一面。莫莫害怕,以后再没有这种机会了。
第二个人叫Marie-Anne,最后一次和她见面是在去年秋天,她在北京三里屯的一家咖啡馆办了一场读书会,读书会读的书,是她外公高罗佩写的《大唐狄公案》。
我们在拍摄过程中,所有关于高罗佩的资料、采访嘉宾的信息等等,都是她提供的。当我们在荷兰的时候,她还将她的两个舅舅和妈妈难得地聚在一起接受我们的采访。
Marie-Anne从没见过外公,所有关于外公的事,都是妈妈告诉她的,事实上,高罗佩当时哪怕在家里,也没有与孩子过多地交流。现在,高罗佩的四个孩子,除了大儿子仍然在莱顿大学工作外(研究的是日本艺术史),其他人都在做着与中国没有什么关系的工作,但这个三十出头的外孙女将自己的全部时间都贡献给了外公:办高罗佩展览、为徐克的电影提供帮助、还与重庆的古琴社合作还原了高罗佩当时的办公室。
每天都会刷朋友圈,都能看到Marie-Anne在各种奔波的同时,中文也越来越好,还给自己取了个中文名字“高若兰”;我也能看到莫莫现在红酒卖得越来越火,时不时地还有他日渐纯熟的中文吐槽水平。
看他们的朋友圈的时候,我也有疑惑,这俩人如此痴迷中国是为什么?后来想想,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也许只是因为身上流淌着1/4的中国血液,或者心里有个忘不了的南方姑娘。
其实《纽带》也没那么玄乎,汉学也没那么难懂,汉学家们,初衷和动机也许和莫莫、Marie-Anne没什么两样。当然这两个故事,在《纽带》里是看不到了,所以借这个机会写出来,这是我能看到的活生生的纽带。
《纽带》导演 程方正